康熙下午来永和宫时, 阮酒酒头上还戴着海日为她插的绢花。
为了搭配大红色绢花的颜色,她特意换了衣裳和妆容。
康熙看着阮酒酒,深思熟虑后,说的第一句话是:“玛琭的发饰不够用了吗?朕再让内务府为你打造几套。”
海日梳着包包头, 两边头发用缀着珍珠的发带束起。
“汗阿玛, 额娘有许多发饰啊。都可漂亮可漂亮了。”海日奶声奶气道。
她胖乎乎的小身子, 白嫩嫩的脸上, 是满满的小奶膘。
康熙单手将三岁的女儿抱起来,让她搂着自己脖子,坐在他臂弯上。
“海日真厉害,还知道什么是可漂亮可漂亮。”康熙疼爱的和女儿说话着。
海日骄傲的扬起头:“那是当然。额娘就是最漂亮的。”
“可是,你额娘今儿头上戴的这朵花儿, 做工好似有些粗糙。”康熙说完就后悔了。
他望着女儿的泪珠噼里啪啦的从眼眶涌出,砸到他的手上。
阮酒酒嗔怪的瞪了他一眼:“把海日给我抱吧。”
“海日不哭,海日亲手给额娘做的花花, 是最好看的,额娘特别喜欢。你汗阿玛是男孩子, 男孩子不懂咱们女孩子喜欢什么, 分不清好不好看,好可怜的。海日不和你汗阿玛计较,好不好?”阮酒酒轻声哄着嚎啕大哭的女儿。
康熙头大如斗,却没把海日递给阮酒酒抱。还怀着身孕呢,小孩子没轻没重的,万一不小心踢到阮酒酒就不好了。
康熙轻拍着海日的背,连声赞同阮酒酒的话:“对对对, 是汗阿玛眼神不好。好看,海日做的花, 最好看。汗阿玛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绢花,实在是太漂亮了。汗阿玛的小海日,既孝顺又手巧,是天下第一乖女。”
乌那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溜了过来,她人小目标小,康熙注意力在海日那儿,竟没有发现。
“汗阿玛上回也是这么和乌那希说的,说乌那希是大清第一乖女。”乌那希幽幽道。
她鼓着包子脸,不高兴的看着康熙。
“啊,汗阿玛,您又骗人!”海日失望的看向康熙。
康熙汗都从额头上流了下来:“玛琭,救救朕救救朕。”
手心手背都是肉,两个女儿他都疼。这要是换作其中一个是儿子,他肯定偏帮女儿,就不用发愁。
阮酒酒不搭话,看戏似的等着康熙哄好两位小公主。
这么难得一见的场面,多为难康熙一会儿才好。
阮酒酒摆明了要看戏,康熙只能自己哄了。
帝王不愧是帝王,哄得了前朝大臣,让他们为了他肝脑涂地,鞠躬尽瘁。也哄得了自家的小女儿们,不一会儿就黏黏糊糊的搂着康熙脖子,喊着汗阿玛最好。
变化之快,让阮酒酒叹为观止。
能当皇帝的人,不仅心黑,还油嘴滑舌。
“两个小姑奶奶终于哄走了,幸好最小的那个话还说不利落。你啊你,看着朕被她们俩个闹的头疼,也不帮忙,愈发坏心眼儿了。”康熙道。
阮酒酒道:“人是皇上惹的,自然要皇上来哄好,如此也显得你们父女情深,是不是?”
“怎么说都是你有理。朕才得罪了小的,你这个大的,朕不能再得罪了。上午宜妃、宣妃她们俩人过来陪你说话了?”康熙问道。
“几个月不见,多有想念,娜仁还给我送了一条蓝宝石项链,主宝石这么大一颗,听说是科尔沁亲王压箱底的宝贝,连亲王妃都没舍得给。”阮酒酒比划蓝宝石的大小。
“你提的建议,给满蒙两边的商税都增了许多,他该谢你。不过,最赚的还是大清这边。朕啊,不仅是有个好贤妻。这个好贤妻,还是朕的财神爷。”康熙看阮酒酒,更看一个大金元宝似的,满眼发光。
阮酒酒被他看的慎得慌:“皇上,我是明白了胤禛、胤祚、小九爱财的性子,是随了谁。原来是随的您啊。”
“朕为帝王,说是富有四海,可朕不是昏君,四海之财,不能随意剥夺,要进财有道,才能国库充盈。国库充盈,将士和百姓就能都有衣有食。”康熙道。
“宜妃和宣妃过来,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?”康熙又绕回话题。
阮酒酒愣了愣,想想永和宫一直都有康熙安插的人,她坦然道:“听说坤宁宫在修缮,她们难免误会了皇上的意思。”
“不是误会。”康熙道。
阮酒酒受惊的瞳孔微缩:“什么?”
“朕说,不是误会。坤宁宫多年未曾迎接它的女主人,空置已久,朕修缮坤宁宫,决议要为大清百姓再定国母。”康熙道。
阮酒酒倒吸一口冷气,冷气入肺,呛的她治咳嗽。
“小心些。平日里和朕大小声说话的,今儿胆子怎么小了。你已是皇贵妃,与后位仅一步之遥。既然如此,朕再给你往前递上一步,有何不可。你该当于朕同行同立,成为朕的皇后,我爱新觉罗·玄烨的妻子。”康熙掷地有声道。
他整个人像是被金黄色的光芒隆重着,阮酒酒的眼睛快被明亮的光芒,刺的眼睛发痛。
那一句句话,一个个字,仿若洪钟敲响,响亮而清晰的灌入她的耳中。不容她听不清,听不明白。
“可是……”阮酒酒迟疑了。
“没有可是。从朕为你在永和宫种下梧桐树时,朕就有意将后位留给你。如今,梧桐树已长成,你当为后。”康熙威严的脸上,柔情百转。
他握着阮酒酒的手,有些用力,可见他此刻的紧张和认真。
康熙不想在这个时候,听到阮酒酒说其他话。他只想看到她点头。
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,她的喜爱,就是最好的回应。
阮酒酒定定的望着康熙,四目相对,俩人同时漾开笑意。
“好,我愿意。”阮酒酒回握住康熙的手。
“我愿意与皇上携手同行,心意相通,长伴余生漫漫。”阮酒酒回应道。
雅兰木楞的站在一旁,一时激动之下,不知此时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。
梁九功干脆的膝盖一弯,跪在地上:“奴才恭喜娘娘。祝皇上和娘娘白首齐眉,恩爱永年。”
圣旨还未下,改口唤皇后娘娘不合适,但是这时候叫皇贵妃娘娘,又显得没眼色。
雅兰紧随其后,满脸激动,声音发颤儿道:“奴婢恭喜主子。祝皇上和主子,白首同心,恩爱永年。”
“快快起来,快快起来。”阮酒酒笑的两颊肌肉都酸了。
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高兴,由心而发的快乐和欣喜,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一刻的期待。
康熙紧紧抱了抱阮酒酒,然后又双臂轻柔的环抱住她。
“朕将不日在朝堂宣布,并已经让钦天监卜卦吉日。朕要给你办一个最风光的封后大典。”康熙意气风发道。
这一次封后大典,他皇权在握,朝野内外无人再敢违抗他的意愿。
阮酒酒感受到康熙的手,轻抚着她的肚子。
“皇上,封后吉日选在我腹中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吧。”阮酒酒主动道。
皇贵妃生下的阿哥,和皇后生下的阿哥,地位不可同日而语。
康熙低声一笑:“心思又想多了是不是?朕在太皇太后崩逝后,和保成彻夜聊过。保成言道,他已受储君教育十多年,资源处处高于兄弟们,若是到头来还输给了弟弟,他心甘情愿。”
“大清的储君,该有这样的气魄和自信。玛琭,你是信不过朕对保成的教导吗?”康熙自信满满。
阮酒酒道:“皇上英武无双,您亲自教导太子殿下,是我见过最见过最优秀的储君。可皇上一心为我,太子殿下亦对我多有尊敬和亲近,我总想能为你们多做一些。”
“皇上,我这一胎,约莫是个阿哥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朕知道,朕和保成都不在意。但若是推迟封后时间,能安你的心,朕答应你。”康熙道。
“谢皇上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朕今日给你送了这么个好消息,是不是该对朕有所奖励?”康熙笑道。
阮酒酒望着康熙嘴角刚消下去没多久的燎泡,开怀笑道:“好在我孕吐的日子过了。”
“雅兰,你去宣妃那儿借半只新鲜的羊来,顺便把她小厨房的厨子也借过来。今儿,给皇上摆一桌全羊宴。”阮酒酒对雅兰道。
“知朕心意着,莫若玛琭也。全羊宴就不必了,一只烤羊腿足够。朕担心刚下火,又上火,院判会长跪在朕面前不起。上火时牙疼实在太难受,朕在口腹之欲上,尽量克制点。”康熙舌头抵了抵后槽牙根,心有余悸道。
阮酒酒咯咯直笑,大多数时候,康熙在她面前只像个普通人。最多才华多一些,见识多一切。但是,该有的人性和小脾气,一点儿不少。
“我给皇上泡一盏莲心茶喝一喝,提前先给您镇一镇火气。”阮酒酒道。
“别别别,莲心茶就不必了。喝了它,朕一会儿吃什么都是满嘴苦味。朕今儿想喝点你酿的青梅酒。不知道还有没有?”康熙期盼道。
“皇上想喝,当然是要有的。”阮酒酒道。
康熙朗声大笑,他此刻的心情,是前所未有的畅快。
“走,朕要带着朕的凤凰,去看看朕亲自挑选的梧桐树!”康熙牵着阮酒酒的手,往永和宫后花园走去。
他的脚步迈的不大,配合着阮酒酒的步速,一路闲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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