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次了。

叶玲珑想。

李均已经帮了她三次了。

第一次对付变异蜘蛛，可能是他的狩猎本能；第二次对付变异丧尸，也许是他在与同类竞争。

但这一次呢？

他无视猎食的本能，甚至叫走了疗养院外面所有的丧尸。

任谁都找不出别的理由来了吧？

但叶玲珑在系统里联络李均，依然没有得到回应。

他只是……

就这么走了。

是不能回应，还是不愿意回应？

疗养院的守卫搬开路障打开大门迎接从外面回来的人，又一起开始打扫战场。

何少峰站在叶玲珑面前。

没说话，就静静站着。

“放心。”叶玲珑说，“我不会去找他的。”

何少峰应了一声，顿了一下，又道：“我回来了。”

叶玲珑微微一怔，抬起眼来看着他。

何少峰去袭击方家荣，并不是毫发无伤，腰上被划了一刀，左臂有一块烧伤，额角也有血迹。

都不算重，但看起来还是有点狼狈。

叶玲珑抿了一下唇，突然有些心虚。

但她还没说话，陆承钧已经先开了口。

他对何少峰道：“我替你看看伤？”

陆承钧是医疗组的人，他说这个，倒是理所应当。

但何少峰看了一眼叶玲珑，没有说话。

叶玲珑就越发有点尴尬，轻咳了一声，道：“还是我来吧。”

何少峰跟着她去医务室，叶玲珑洗了手，替他处理伤口，才一面轻轻问：“当时危险吗？”

她问的是跟方家荣那边的战斗。

毕竟方家荣自己是异能者，身边肯定也有别的异能者，看何少峰这身伤，大概赢得也不算轻松。

何少峰没有回答，目光看着窗外。

叶玲珑跟着看了一眼。

外面的人还在忙，王磊和范晓青正一起抬着什么走过去。

范晓青在骂人，王磊敷衍地应和着，于是范晓青又开始骂他，王磊还是随口应着声，嬉皮笑脸的。范晓青越发气得不行，但却又不走，两人还是一起做着事。嘴里骂骂嚷嚷，手下配合却默契得很。

叶玲珑不由得笑了笑，“真是对欢喜冤家。”

这两人从学校出来就在一起，现在也算是公认的一对了。

“挺好的。”何少峰说，他收回了目光，看向叶玲珑，声音低下去，“你也该这样。”

叶玲珑没有领会他的意思，“嗯？怎样？”

“这样恋爱。”何少峰说。

叶玲珑一怔，下意识地抬起眼来看着他。

何少峰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目光平静，就好像自己说的只不过是句再平常不过的话。

叶玲珑又咳了一声，“我又不是那样吵吵闹闹的性格。”

何少峰没有戳穿她的装傻，只道：“你还没满二十。”

叶玲珑沉默下来。

她自己有时候都会忘记这一点。

世界都变成这样了，每天都在为生存拼命，谁还顾得上记得年龄？

二十岁的女孩子应该是怎么样的？

她想一想都觉得好像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。

她笑了笑，问：“你想跟我约会吗？”

“我想。”何少峰没有否认，却又道，“但你不用勉强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何少峰打断了叶玲珑的话，轻轻道：“你应该该找一个可以说笑，也可以吵架的人。”

叶玲珑明白他的意思。

每个人的经历不同，性格不同，在一起就不可能完全一致。有默契，也有分歧，有争执，也能和好，这才是最真实的感情。

何少峰是她的追随者，天然就有服从性，他们是吵不起来的。

真要发展恋爱关系，其实对何少峰并不公平。

叶玲珑抿了抿唇：“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
何少峰再次打断她，“你不必跟我道歉。你知道我不会介意这些。”

叶玲珑只觉得鼻子有点发酸。

明明平常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的人，今天说了这么多，是因为什么，她怎么会不明白？

但越明白，就越觉得对不起他。

她抽了抽鼻子，没再说话，只垂下眼来，飞快地替他包扎好伤口。

……

……

“你到底在想什么？我这样那样的帮你，结果你自己直接放弃了？”

小易瞪着何少峰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。

何少峰道：“也不是，还是要看她怎么选。反正我是她的追随者，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。”

“那能一样吗？”小易气得要跳脚，“追随者是追随者，配偶是配偶。”

“对。”何少峰重复，“追随者是追随者，配偶是配偶。”

小易被噎了一下，安静下来，很久之后，才叹了口气，看向远处的山林，“他可以，你为什么不可以？”

何少峰跟着看过去，低低道：“第一个总是不一样的。”

“有什么不一样？”小易气呼呼反问，“多个鼻子还是多个眼睛？”

何少峰没有回答。

当然是不一样的。

末世初临，在那样的绝境里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。

而且，他又死得那么早。

说不定双方都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关系到底代表着什么，他就已经死了。

何少峰想着在雄市安全区，那个下雪的晚上，叶玲珑跟他说的话，心情有点复杂。

他羡慕李均，又有点同情他。

但也许……他那时真的活下来，反而未必能够长久。

小易跟着沉默了很久，才又闷声道：“如果她要有个男人，我还是希望是你。”

何少峰转回头来看着他，拍了拍他的肩，“不用怕。”

小易差点又要炸毛，“我怕什么！我有什么可怕的！”

何少峰道：“你不过是担心她和普通人在一起，会影响她对追随者的态度。”

小易张嘴想反驳，但到底也只抿了抿唇，道：“她对姓陆的太好了，连基地车都给他用了……我怕她会上当啊！”

何少峰道：“更相信她一点。”

小易哼了一声，“我是不信那姓陆的！我会盯着他的。”

何少峰没说什么。

他倒没有不信陆承钧，但他也会盯着他的。

毕竟……不论是作为追随者，还是作为一个男人，他都不想叶玲珑受到伤害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