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4 感情真好羡煞旁人

庄主是妻控

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。

且说卫离听到若雪雨夜外出,忧心如焚,随手抓了个包袱皮,裹上她的衣物便冒雨出门了。这点雨他是不怕的,衣服若淋湿了,只要运起功,不过须臾也会干。

他纵然心急,却并未失去方寸,带着卫一等人循着卫风留下的记号顺藤摸瓜,很快又发现了卫云留下的标记。

卫风和卫云的标记除了自己人才能辩别的细微差别外,几乎如出一辙,方向一致,只要照着追下去,不用多久便会找到若雪。

众侍卫紧绷的神经略微松懈,纷纷安慰主子:“少庄主,卫云和卫风都在,少夫人没事的。”

“嗯。”卫离微微颌首,心下略定,将轻功运到极致,恨不得生出一双鲲鹏一样的翅膀,瞬间飞到若雪身边。

但往东追到武通山时,他却陡然煞住身形。

“怎么了?少庄主,有什么不对吗?”众亲卫也跟着停了下来。

“速去检查一下卫云和卫风的记号。”

卫离身形微动,翩然跃上一块巨石,美目微凝,面无表情地盯着一望无际的雨夜,淡淡地道:“现在是卫风在保护少夫人,卫云会来,可能是收到了卫风传给他的消息。既然如此,他肯定会发现卫风留下的记号。”

“坏了,我们上当了!”

卫电用力一拍刀柄,这孩子年纪小,还没学到稳重和内敛,急巴巴地道:“卫云既然去保护少夫人,留一个记号在情理之中,表示他收到了卫风的消息。可是他不必一路留下记号啊,这不是多余其事吗?有卫风的记号就够了呀!”

众人皆悖然变色——倘若卫云的记号有蹊跷,那事情可就大了!

结果很快出来了。

微凉的雨水淋在脸上,卫一的心都凉了半截,脸色发白的他咬唇对卫离禀报:“少庄主,这里的记号不是卫风和卫云的,是我们太大意了。但前面的记号……却是他们俩的……”

卫一说不下去了,在发现卫云留下的记号之前,卫风的记号是真的!卫云留下的第一个标记也是他亲手留的!正因为如此,后面的标记他们都没怎么仔细检查,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他们俩留下的。

然而返回去检查,却发现卫云第一个标记的方向有轻微改动的痕迹,而卫风留下的方向也同样如此。只是因为下雨,一些蛛丝马迹被雨水冲净了,很难让人发现。

卫离没有丝毫的意外:“我猜也是这样,有人仿了他们的记号,仿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,目的就是让我们追错方向。”

“但我们的记号皆是十分特殊的,且非常机密,外人根本不可能发现那是记号,想仿都无从仿起……”卫雷捏紧拳头,犀利而严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划过:“难道我们中间出了叛徒和内奸?”

“不会!”卫朗一脸严肃的反驳:“这决不可能!我们都不可能背叛卫家!背叛少庄主!”

“那这要怎么解释?谁会将自己的符号泄露出去?卫云是队长,他断不可能泄露自己的标记!卫风不用说了,他敢泄露那无异于是找死!”

“你们两个别争了。”卫一打断他们的话:“如果排除卫云和卫风泄露的可能,那极有可能是我们中间有人泄了秘,但也不排除另一个可能……”

他停下话头,实在不愿说出这个猜测,但卫朗却催他快说,只有尽快弄清事实,才能还他们这些人的清白,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!

卫一咬牙道:“有人跟踪他们,却未被他们发现,这个人不但武功高强,善于隐匿自己的行踪,且极可能是他们熟悉或亲密的人……”

众人的脸色一变再变,不管是哪种结果,都不会是令人愉快的结果。

“卫一,你还可以说的更精准一点。”卫离黑眸凝冰,冷冷地总结:“这个人是跟踪卫云而来,他胆大心细,思绪敏锐!卫云只稍稍留意了一下卫风的标记,就落入了他的眼里;当卫云留下记号时,他又放到了心里。待卫云一离开,他便去揣摩那两处有什么秘密,后面的事,不用我说了,改方向,仿标记顺理成章。”

少庄主推理的仿佛身临其境一般,卫一地深深地垂下头,众侍卫皆伸手掩面,装作擦拭脸上的雨水,倘若是这样……那结果只有一个!

八哥!

别人可能不清楚卫云和八哥之间的事,但卫一和卫雷他们这帮比较亲密的伙伴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。八哥目前就和卫云在一起,若他存心跟踪卫云,那卫云还真不可能发现。

其一,八哥是众所周知的包打听,天下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。作为一个优秀卓绝的包打听,没有一身傲人的轻功,那是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。

其二,八哥目前怀了孩子,他因为觉得“小爷大着肚子太丢脸了”!死活不愿出现在众人面前,连他最伟大的主子登基,他都可以硬着心肠不出现,足以见他是多么的死要面子活受罪!

正因为这样,卫云压根不以为他会跟踪他,相对的会对他少了许多防备。

其三,八哥是有名的“十项全能护卫”,吹拉弹唱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仿个把两个记号算什么,便是让他造假圣旨,他都会说自己太大材小用了……

这样说,并非说八哥的身手比卫云好,充其量只能说八哥的跟踪术厉害。再者,一个有心一个无心,何况卫云也不是天下无敌,他急着去救主,防着敌人是必须,但断没有防着自己亲密爱人的道理。

最主要的是——没有一个敌人像八哥这么聪明伶俐,十顶全能,推敲力强也就算了,还心细如发!

“死八哥!”卫雷气的眼眶通红,狠狠一拳砸向石头:“就说女扮男装什么的最讨厌了!再让老子看到你,一定一刀劈了你!”

“死卫雷!小爷现在就要劈了你!”突然,远处传来一道惊天动地的狂呼声,尖利的仿佛能撕破夜的浓黑:“死卫一,快来救老子啊——”

卫离淡淡地瞥着某人鬼哭狼嚎的方向,幽黯的眼眸深不见底。

“八哥?”

“这不是那女扮男装的家伙的声音吗?”

“死八哥,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你自来,正愁找不到他呢,这下可好了!”

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愤慨之意,独独对八哥喊救命的声音置若罔闻。

远处的八哥求救无门,不得不甩出杀手锏:“一群无情无义的家伙,赶紧的,谁来救小爷,小爷马上带他去找少夫人!”

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到卫离身上:“少庄主,那死妖孽还有用处,等找到少夫人以后,再杀他不迟。”

话说巧遇若雪的夜澈了解事情原委以后,心里松了一口气,对若雪道:“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。”

夜澈此人平日除了喜欢研究兵法策略,对一些旁门左道的书藉也略有涉猎,于魇术也不是一窍不通,倒不担心旁的,他只担心若雪湿衣服穿久了会有寒气入体。

若雪却摇了摇头:“师兄,不用找了,这地方十分诡异,纵然有避雨的地方,只怕我们了找不着。”

“这地方……”夜澈闻言,开始运目打量这片旷野。

俗话说,关心则乱,若是没有碰到若雪,若是没有看她淋着雨,以夜澈的博学多闻,只怕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多有不妥。

此刻得若雪提醒,不过片刻他便发现端倪:“嗯,你说的没错,是有人在这地方设了个阵,进得此阵的人,只能在这片旷野里打转,不破阵是找不到出路的。”

也就是说只能进不能出。

若雪点点头:“那个假魇魔吹嘘这地方十分厉害,叫什么魇魔之地,但他既然是假的,那这个地方同样不会是什么魇魔之地,他只不过在这里设了一个怪阵,便以魇魔做幌子吓唬人罢了。”

先前她就发现了这地方的异样之处,尤其那个人躲在暗中偷窥她时,她发觉自己怎么走其实都只是在原地踏步,比鬼打墙还要鬼打墙。

还有一点,她自己是个非常有方向感的人,纵使一次都没有去过的地方,她也很少当路痴。但这个地方却让她辩不清方向,只能分左和右,好像置身在一片混沌之中,入眼皆是虚无。

真要用什么来形容,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鸡蛋内绕圈圈的小蚂蚁……

额,鸭蛋也可以,鹅蛋和驼鸟蛋也行,只是打比方的意思,形容这地方给她的感觉,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封闭空间。

“但是……”若雪微蹙起眉头,忽然想到一个问题,既然有人在这里设下屏障,夜澈怎么发现自己?她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:“师兄你怎么恰好闯进阵里?”

夜澈沉吟着转过头来:“应该是误打误撞,这里荒凉偏僻,位于京城的西山角,平常不会有人来。”

他带着人连夜赶路,一般都是弃官道抄近路,凑巧遇到了雨,便踏上了西山的这条近道。刚走了没多久,耳里听到有人喊东方若雪,他没有犹豫,循着声音一路飞驰过来,还真发现若雪在这里。

他伸长右臂,张开修长如玉的大手,感受风的方向,缓缓地道:“这么说来,卫风和卫云是和你一齐入的阵,但他们却能追踪到对你施魇术的人,说明那人也在阵里,包括那个伪魇魔……”

一般来说,设阵的人通常只会在阵外观站,阵里面的人都是事先设好的守阵人,换言之,魇师和魇魔既是守阵之人。

若雪也明白这个道理,她凭自己的直觉分析的更深:“魇师的巫术较为普通,魇魔只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,但他有一项恶质,喜欢用抹了毒药的死人来作武器,也喜欢装神弄鬼。阵外可能不止一人,除了那个设阵的人,还有一个人……”

就是那个偷窥她的人,那人的存在感极强,视线投到她的身上,她就能感觉的到。

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——就像她处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,瓶外的人在仔细的观察她,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,将她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,让她没有半分隐?私和私密的空间。

阵法一类的倒是难不倒夜澈,行军打仗也少不了排兵布阵,纵然这两者不尽相同,但总有相同之处。

对外行来说,凡是阵法都深奥难解,好比雾里看花,但对夜澈这样的人来说,区别只有大同小异,原理都差不多的。

他负着双手,在雨中慢条斯理的漫了一会步,微微颌首:“这人倒是个厉害的角色,挑在这个地方设一个小混沌阵,可谓心思周密,实在不能小觑他。”

设阵法也是要看地点的,不是在哪里都能摆阵,所谓天时地利人和,差一样便差很多,即差之毫厘,失之千里。

若雪拧眉:“小混沌阵,当是从迷天混沌大阵演化而来的,不过迷天混沌大阵不是失传好久了吗?几乎成了传说,居然还有人懂这个?”哪来的高人?

迷天混沌大阵,据说布成后,里面灰蒙蒙的一片,到处都是混沌一片,难辨方向,没有上下左右之分,亦无过去未来之别,岁月的流逝在这里留不下丝毫痕迹!纯粹的混沌世界!

“是失传了,所以此人也不会布大阵,只能布个小混沌阵。”

夜澈伫立在旷野中央,以手挡额,眺望着远处的天空,深沉沉的一片:“小混沌阵本来可以用七星来破,七星解厄,能破迷障。但今夜有雨,只见云不见星,没有参照的星斗,此阵的优势得以最大的发挥,委实不好找出口。”

丹楹不懂阵法,跟着夜二爷望天:“可按时辰来说,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亮了,到时有星星也看不见了,怎么办?”

七星,指的是:天枢、天璇、天玑、天权、玉衡、开阳、摇光。

道教称北斗七星为七元解厄星君,居北斗七宫,即:天枢宫贪狼星君、天璇宫巨门星君、天玑宫禄存星君、天权宫文曲星君、玉衡宫廉贞星君、开阳宫武曲星君、摇光宫破军星君。因此夜澈说七星解厄,能破迷鄣。

夜澈又开始在雨中漫步,俊雅雍容的模样犹似闲庭信步:“是啊,用不了多久会天亮,如果在天亮之前破不了,那此阵会越来越厉害!所以我说此人了得,不但会布阵,还会夜观天象,算准了今夜有雨……”

“不要紧的师兄。”若雪将丹楹拉近一些:“纵使天亮前破不了,我们也只会在阵里多呆一天,不信明晚还会落雨。”

忽然,夜澈毫无预兆的止住步伐,偏头向她微微一笑:“没那么严重,我刚刚查看了一遍,这个小混沌阵布的错漏百出,勿需七星也可破。我收回刚才的话,差点高看了那家伙。”

“……布阵还有布错的?”若雪头一次听说,狠狠的汗了一把——会观天像的高人,竟会犯这种常规性的错误?

“是啊,可见那人学艺不精,布个小混沌阵也是滥竽充数,不堪大用!”夜澈唇边的笑意加深:“想来他学东西的时候都是囫囵吞枣,倘若他将此阵布的天衣无缝,还真的只有七星能解,但他这样画虎不成反类犬……”

“我去——”若雪瞬间怒了:“居然弄个假阵糊弄姐,还什么破魇魔呢,抓到他定要剥他的皮!替他师傅出气!”

夜澈:“……”

丹楹“……”

“啦咿——啦咿喂——”就在此时,不知从何处传来一缕低婉销?魂的清丽歌声,伴着铮铮的瑶琴之声。

若雪侧耳倾听:“怪了,有人在弹琴唱歌?好像是在阵外。”

夜澈正要说话,耳朵一动,他眼神微闪,望着若雪微微出神。

“怎么了?”若雪觉得他的目光有点奇怪,忍不住打量自己身上的蓑衣,她觉得自己好像胖胖的企鹅。

夜澈默默的垂下眼帘,睫毛半掩:“卫离来了。”

卫离?若雪抬起头,一双明眸在笠帽下左右微睐,心想她穿着这样,如果不出声的话,也不知卫离认不认得出她来?还不容她想好,卫离的声音已穿透夜色:“若雪!”

若雪只来得及将笠帽压低,来不及做更多的动作,整个人便被卫离拥进宽阔的怀里:“若雪,你怎么能这么吓我?”他又爱又恨地道:“你就不能多等我一刻吗?我不是交待过你,不管遇到什么事,切莫不能一个人行动。”

若雪其实很想问他怎么认出自己的,但考虑还有旁人,她还是决定私下问他,伸手推了推他,正要示意他放开自己,冷不防听到一串清丽动人的笑声:“咯咯咯……卫少庄主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,羡煞旁人。”

她循声望去,在气死风灯的照射下,起初只觉眼前一花,眼中全是五彩缤纷的颜色,定睛一看,原来是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。

笑声是那位脸上蒙着绯色面纱的姑娘发出的,因为她的面纱很薄,隐约可见她漂亮的五官。那群女子众星拱月的簇拥着她,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撑着一把巨伞站在她身后,为她挡风遮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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